无悔的选择——记桐城秋石厂厂长方根友 作者 方云龙

    桐城市秋石厂坐落在孔城镇东部，紧邻县级交通干道，离228省道仅一公里，距桐城市区14公里，交通便捷。厂址是原晴岚乡政府办公地点，经过改造而成的，占地面积约8000平方米，厂区环境优美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非遗瑰宝

    初秋季节，天气依然炎热，我们作协采风团一行十几人从车上一下来，就看到公路左侧一栋二层楼厂房，大门一侧悬挂着“桐城市秋石厂”几个楷体标牌。厂区前后三进，房子虽陈旧但干净整洁，加工区在最后一排。我们看到池子里堆放着食用海盐，估算有一两吨吧，中间的仓库里堆集着成箱的产品。打开一个纸包装，一个蛋糕大小的秋石就展现在我们面前。我把它拿在手中端详，手中马上就有了清凉感，闻不到什么味，通体雪白晶莹而又密实，有二三两重。从粗粝发黄的海盐到剔透玉润的药食瑰宝，这一变身堪称华丽，令人惊叹，这变身技艺就是非物质文化遗产。

    秋石，又名秋石丹，是桐城特产，有千余年历史。有关秋石的历史，史书上亦有记载。相传，秋石的提炼，始于公元前二世纪西汉淮南王刘安。东汉炼丹家魏伯阳著《周易参同契》，有“淮南炼秋石”的记载；《道藏·大丹记》等唐代丹书也有记述；北宋沈括在《苏沈良方》中，详尽记录了秋石阴阳二炼法的程序要诀。而桐城生产秋石也是历史悠久，清乾隆桐城文士姚兴泉所著的《龙眠杂忆》中就有“炼成秋石即名丹”的名述。至于何以“秋石”名之，李时珍解释说：“淮南子丹成，号曰秋石，言其色白质坚也。”

    秋石采用传统的独特工艺精制而成，《桐城县志》《本草纲目》和《中药大辞典》均有目录和记载。秋石主要化学成份是氯化钠，并含有少量的硫酸盐、钾和钙及人体所需的微量元素，有滋阴降火、明目清心之功效，对咳嗽、醉酒、便秘等有相当疗效，患水肿、肾炎、心脏病及产妇等忌用食盐者，用此品代替使用，效果更佳。高温作业汗流过多，心跳加速形成缺水中暑者，用此品应付急救，可去暑解热。国际上依据秋石认定中国是第一个提炼激素的国家，其生产工艺在2010年被列入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，产品销往东南亚多个国家和地区。在我的记忆中也有秋石的影子。记得是少年时，家里的盐罐里总是放着一个比鸡蛋大点的“盐疙瘩”，色泽比现在看到的要暗淡得多，问母亲后才知道那是秋石，防中暑的。印象中有年搞“双抢”家里有人不舒服，确乎用它化水喝过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创业之路

    自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，方根友便随父辈学习秋石制作技艺。谈到当初高中毕业后选择做秋石，厂长方根友说他也是经过一番冷静的思考的。1987年高考录取率还非常低，方根友高中毕业没能如愿考上大学，彼时高中生在农村算是“高学历”的了，不可能务农。是继续复读还是外出打工？是在当地乡办企业当个技术员或供销员还是做生意？他没有选择复读，因为一方面家里条件并不好，另一方面方根友觉得不上大学照样可以有精彩的人生。除了复读，搞哪一项都有机会，但方根友最终决定做秋石。长期的耳濡目染，他觉得制作秋石的工艺很有意思，那熬、蒸、烧过程中的一招一式，都需要全神贯注，都显得那么有仪式感。

就这样方根友自告奋勇地做了秋石厂的一名制作工人。他踏实肯干、虚心好学，很快就熟知并全面掌握了秋石的工艺流程及制作技能，烧盐、熬霜、锻霜等。每道工序，每个细节，反复揣摩，力求精益求精。不久方根友就成为秋石厂的技术负责人，并实际负责厂务。八十年代末和九十年代初，是秋石厂发展较顺利的时期，十几个工人每年生产秋石两百多吨，利润也还不错，方根友决定趁势而上，1995年与市技术监督局合作开发了一套新的质量技术标准参数，建立完善的质量管理体系。但随着医疗卫生条件的改善，加之以前很少注重宣传推广，到了九十年代末，秋石销量呈逐年下降之势。怎么办？方根友觉得必须要加大宣传和营销力度，而搞广告宣传首先要有自己的品牌。2003年他在国家商标局成功注册“长生堂”产品商标，2005年又投入20多万元进行生产设备改造，节能增效，降低成本，进一步提升产品质量。与此同时，通过各种形式在《安徽日报》《新安晚报》和安徽电视台等各级媒体进行报道和宣传，扩大“长生堂”秋石的知名度和影响。逐步建立多渠道销售网络，除几年前就建立企业网站外，产品进入市区各大商场，在孔城老街设立专卖店，还通过桐城电商产业园平台与阿里巴巴建立了长期战略合作关系。通过多方努力，从2009年开始基本控制了产品销量逐年下降的趋势，最近几年基本保持在年产一百吨的水平上。

坚守梦想

    站在我面前的高大汉子方根友，五十出头，不胖不瘦，鬓发已经花白，显得沉稳朴实而又热情健谈。我们问他选择做这个赚不到什么钱的行当可曾后悔过，他说：“说一点不后悔是假的，有时看到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同乡同学，当了大老板，很风光，自认为如果当初不干这个，就是当不了大老板，也会挣得比现在多。”沉吟片刻，他话锋一转：“在我内心深处有着深厚的文化情怀，心里一直还藏着一个青年时期的‘作家梦’，正因为对文化的膜拜和对初心的遵从让我选择了坚守，我现在收入不高，但钱够用，我能作为秋石技艺的传承人我很自豪，我还会一直把这个事业做得更好。 ”说这番话时，方根友目光坚毅，语气坚定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 当工人那段时期，他在业余时间喜欢写点定文字，曾在《安徽日报》《安庆日报》上发表过文字作品。认定方向以后，2004年接过秋石厂做法人代表，他身体力行，将自已所掌握的操作规范、技术要领传授给其他技术人员，并多次组织技术人员进行研究、探讨，使其熟练掌握秋石制作技艺，使秋石的制作技艺不至失传。2010年7月，桐城秋石制作技艺经过层层选拔和严格审核，被正式确定为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，方根友本人也同时被授为该技艺的代表性传承人。何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？学界有不同的理解和文字表述。大体包括两层含义：一是完整掌握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或者具有某项特殊技能的人员；二是积极开展传承活动，培养后继人才者。从这两点来讲，方根友早就是传承人了。

    方根友告诉我们，全国范围内甚至全世界范围内，工业化生产秋石的只有他这一家，原因是掌握传统技艺的人不多，再加上市场需求量少。目前秋石厂十来个工人，年龄大的有七十岁了，最年轻的也有五十岁了，制作工艺面临失传的危机。非遗最重要的特性在于它的活态性，即有人参与，这决定了它的脆弱和易中断。随着时间推移，老艺人相继离世或中年人中途改行，非遗就会处于濒危状态，一旦断代将很难接续。因此，如何传承好这项技艺更是让方根友感到时不我待。方根友特别能吃苦，他边领我们参观边说，他每天早出晚归，和技工们打成一片，发现工人在哪个细节做得不到位的他马上给指出来。还经常自己带车出去采购原材料、送货，确保秋石从生产到销售的各个环节，不出一丝纰漏。2012年桐城市第二届文化节，孔城作为分会场举办了土特产品展销会，方根友身披广告肩带，带着员工坐在台前耐心地给游客介绍自己的产品。

    方根友是个热爱学习、乐于接受新事物的人，他早在2004年建立企业网站，当时农村企业对网店大多还没有什么概念。他多次参加全国中药材商品交易会，与外地专家同行探讨交流，并在大量走访土特产与医药保健品销售终端后，方根友决定，将传统粗包装，改为精制小袋纸盒包装，形成两大类七小类，使秋石更好地适应市场需求。

    对于企业的未来发展，方根友已有明确的计划。他打算想办法招收一批年轻的文化程度相对较高的工人，进行技术和工艺培训，要让秋石工艺传承有人；尽快筹资建立数据资源库，既能保存好所有网络资料，又能扩大宣传；进一步开拓国际和国内市场，将秋石制作技艺申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的工作做好，争取使秋石这一宝贵的传统医药能得到更高层次的保护，获得更长远持久的发展。

    我再次端详桌上的秋石，它朴实无华而益人多多，且普通人都能消费得起。三十年如一日，执着于秋石制作技艺的传承与发展，默默地奉献青春和汗水，方根友无愧为“当代炼丹人”。让更多的人了解秋石，让秋石造福于更多的百姓，这是方根友的追求和梦想，我们在心里真诚祝愿他能够早日实现这个梦想。